时隔10个月，中国足球队主教练继任者终于出炉。

2月24日，中国足协官方宣布，塞尔维亚人扬科维奇担任国足主帅，备战2023年亚洲杯、2026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

在2022年3月底结束卡塔尔世预赛亚洲区12强赛征程后，国足已经无缘国际足球赛场超过10个月。

前任主帅李霄鹏在大年初一输给越南之后，业内普遍认为其不可能继续带领国足征战未来的大赛。

扬科维奇的最终当选，并不令人意外。

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扬科维奇执教国足亚运队 图/视觉中国

土帅不敢干，洋帅嫌钱少

与国足此前请来的卡马乔、里皮均为威名赫赫的欧洲主教练相比，扬科维奇仅仅是一位“草根教练”。

生于1972年，今年50岁的扬科维奇自1999年起，从塞尔维亚劲旅贝尔格莱德红星队担任助教起步，1999年至2007年，先后在保加利亚、乌克兰、比利时、俄罗斯联赛以及塞尔维亚国青队担任助教。

2007年开始，扬科维奇又是从红星队开启主教练生涯，后担任过比利时多支球队和塞尔维亚国青队主教练，长达10年。

从履历看，扬科维奇平均每不到一年就要换一支球队，中国反而是他最“长情”的选择。

2018年，扬科维奇开始执教中国U19队。

4年来，这支U19国足一路升格为U20、U21，直至目前的U24亚运队。

一位接近中国足协的消息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透露，中国足协最初选扬科维奇，实属无奈。

前任主帅李霄鹏率队在2022年大年初一1：3不敌越南，3月30日世预赛最后一战负于沙特后一直杳无音信。到了2022年年底，李铁因涉嫌严重违法被查。

越南3-1中国 国足历史首次不敌越南彻底无缘世界杯 李霄鹏在场边指挥 图/视觉中国

国内本土教练中，几乎再也没有中生代教练，有足够强大的资历和勇气去承担国足主帅的重任。

更残酷的现实是，中国足协选帅团队与多名心仪的外教候选人进行了接触，薪资待遇也没谈拢。

据悉，国足与执教伊朗队打进卡塔尔世界杯的奎罗斯、前江苏苏宁俱乐部主教练奥拉罗尤、前广州城俱乐部主教练斯托伊科维奇等教练都进行了接洽，普遍的年薪期望是不低于500万美元，这也远远超出了中国足协的预算。

最终，足协一方面考虑到扬科维奇有比较丰富的21岁以下国家队的助教、主教练经历，另外经过4年的带队，扬科维奇对于中国22岁以下的年轻球员是最熟悉的，国足的帅位逐渐向其倾斜。

为备战杭州第19届亚运会，扬科维奇率领的国足亚运队于2月4日至14日在佛山市三水区足球基地拉练。拉练期间，中国足协召开选帅专题工作会议。

那次会议上，扬科维奇接受了中国足协技术委员会教练专家成员，名宿徐根宝、沈祥福、魏克兴等，以及长春亚泰队陈洋、广州队主帅郑智的集体面试。

扬科维奇的执教能力，最终得到了专家组一致的认可。

也正是那次会议上，中国足协主席陈戌源莫名缺席，后经官方证实被查。

中国足球的老朋友

中国足球与前南斯拉夫的渊源，要追溯至1988年至1991年，年维泗担任中国足协主席的时期。

当时，年维泗认为中国足球应建立属于自己的战术风格特点，认准了以前南斯拉夫为代表的“欧洲拉丁派”打法。

中国足球界公认的事实是，中国球员在东亚地区对比日本、韩国，论脚下技术不如日本人，但比日本人身体素质更佳，论奔跑和意志品质不如韩国人，但比韩国人灵巧。因此，追求“欧洲拉丁派”这种又讲求身体，又讲求技术，又讲整体的风格会比较合适。

彼时，国足的优秀球员如柳海光，贾秀全还有过留洋前南斯拉夫联赛的经历，印证了这种判断。

1988年，贾秀全以公派出国人才的身份加盟前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游击队俱乐部，能力得到全队上下一致认可，迅速成为主力中后卫，代表俱乐部参加了1988/89赛季的欧洲联盟杯。

而1994年中国足球开启职业化改革后，取得最突出战绩的正是前南斯拉夫教练群体。例如山东鲁能的桑特拉奇、大连实德的科萨诺维奇、北京国安的彼德洛维奇、上海申花的佩特科维奇等，完全压倒了当时来自韩国、巴西、俄罗斯的教练。

除了执教能力之外，前南斯拉夫教练提出的薪水要求，也远比比英国、意大利、德国等足球强国要低，在这种情况下，更显得“物美价廉”。

在很多1990年代的中国球员眼中，前南斯拉夫足球教练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训练、生活基本都是和队员一起，相处时间更多，相互间了解更多，适应中国球员的集训封闭的生活。

一些西欧发达国家的主教练，专业能力和职业精神都不容怀疑，但他们普遍又高估了中国球员的职业精神，往往是结束训练后，教练和球员各过各的生活。

很多足球人印象中，前南斯拉夫教练对中国足球有一种“奉献精神”，很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执教理念传授给大家。

足球教练吴金贵曾回忆，自己在给前上海申花外教佩特科维奇当助手时，观察佩帅经常将自己的执教思路与大家分享，还将一些训练环节交给自己负责。而且，佩帅十分注重年轻人的培养，以前每堂训练课结束后，他都会给年轻队员加练。

桑特拉奇，是山东鲁能一直铭记的故人。当年，山东鲁能正是听从他的建议开办足校，深耕青训并持续投入，水平一直全国领先。桑特拉奇2016年去世，山东鲁能官方追忆这位前主帅时深情地表示：“虽然桑特拉奇只在俱乐部工作了两个赛季，但他是山东足球与世界足球接轨的起点。”

而历史上的国足主教练中，曾有过米卢蒂诺维奇、福拉多、杜伊科维奇三位前南斯拉夫人。米卢蒂诺维奇作为“神奇教练”，曾先后带领包括国足在内的三大洲共计5支球队闯入世界杯决赛圈，提出了“快乐足球”、“态度决定一切”的足球理念，一直被传诵至今。

前国足主教练米卢蒂诺维奇 图/视觉中国

扬科维奇能救国足么？

国足急需扬科维奇解决什么？

对于当下的足球环境，以及国足的实力基础而言，主教练已经不是决定国足腾飞的主要因素。

在带领意大利夺得世界杯冠军的主教练里皮都对国足水平提升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显然无法期待扬科维奇能赋予这支国足“质的飞跃”。

多名足球业内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扬科维奇如果能在这支球队中，培养一些能去欧洲足球联赛发展的年轻球员，也可视为“功莫大焉”。

去年的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国足阵容平均年龄接近30岁。这也足以证明，“新人”的能力没有“老人”强，中超联赛这些年少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后起之秀，但更新换代也不得不持续推行。

业界认为，扬科维奇受到认可并通过“考核”的，是2022年东亚杯比赛。这届比赛，扬科维奇已开始为国足准备“换血”。

首场比赛，国足3球惨败于韩国，且全场仅有一脚射门。在舆论早已“见怪不怪”的情形下，扬科维奇不仅没有责怪球员，而是一直在鼓励年轻球员，尤其是打进乌龙球的后防中坚朱辰杰，让他不要消沉。

未来国足后防中坚朱辰杰 图/视觉中国

此后，国足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以0比0逼平了日本队。虽然这支日本队没有征调任何欧洲效力的球员，全部以本土联赛球员组队，但纸面实力亦高于当时的国足代表队。

逼平日本后，扬科维奇也没有对本场比赛拿到平局而感到骄傲，他认为如果队伍的进攻能做得好一些，甚至可以取胜得到3分。

据媒体报道，扬科维奇是个以身作则、自律的人。

他每天都会坚持10公里长跑，配合健康饮食……而他要求，所有球员必须在8点前吃完早饭，体脂率超过10%的队员不能上场比赛。他公开对队员们说：“如果体脂率达到15%，肯定没法踢出高水平比赛。体能和力量达不到要求，我们就会输球。”

另外，扬科维奇“抠技术”非常细致。几乎每一个来到亚运队的“新人”，都接受过他叫停训练后单独开的“小灶”，详细地听他讲解过技战术要求。

“训练强度非常大的时候，大家感觉很累的时候，扬科维奇教练会吼起来，把大家带动起来，这种咬牙的精神让我感受非常深刻。”后防核心朱辰杰曾公开评价扬科维奇。

“通过这样的训练，我能够感受到球队的精气神和场上的拼搏精神有了很大的提升。”朱辰杰说。

赛历显示，国足将于2023年11月参加2026年世界杯预选赛36强赛、以及2023年亚洲杯决赛阶段赛事。

在开完国足选帅专题工作会议后，扬科维奇已经带领亚运队前往阿联酋迪拜进行拉练比赛，3月23日和26日，国足将与新西兰队进行两场热身赛。

可以想到的是，扬科维奇的执教功力，必然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持续被拷问。

或者，根本不会有人问。

作者：叶珠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