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蚕豆
编辑 | 阿琰
二〇一三年湖南的一个小山村群山环抱， 一块山林上的土地上站着一个白发老人，他像是在开垦土地，但又不像。
只见红褐色的泥土被一点一点掀开，随意地堆成一个小小的土包，地上也被刨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人的大坑。
大爷累得气喘吁吁，不由得停下来手撑着锄头休息，这才有空回头看一看身边一直沉默着观看这一切的孩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男孩，他对来访的记者说：“他说他死了以后，就要埋在这里面。”
“他是你什么人啊？”“他是我爸爸！”
不过十岁的少年和七旬老汉，竟是一对父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流离失所的女孩
故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二〇〇三年，岳阳平江县的一个小山村里，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
她看起来还是个只有十多岁的花季少女，长得清秀漂亮，身上的衣裳却破烂不堪，满身脏污，村民们问她家在哪，要到哪去？
她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村民们又问她的名字，她眨巴眨巴眼睛，说自己是杨小平。
杨小平 视频截图
看上去有些痴呆杨小平没有去处，村民们又狠不下心赶走一个孤苦伶仃的痴傻女孩，就想到了村里有名的老鳏夫，黎亚勋。
黎亚勋那年六十三岁，年轻的时候就和妻子离了婚，曾有一个女儿，现在也不怎么来往了。
黎亚勋平日里孤独没人陪伴，杨小平也需要一个遮风避雨吃饱穿暖的屋檐，没过多久，黎亚勋就“收留”了杨小平。
在当地的村民眼中，杨小平是“自愿”跟黎亚勋生活在一起的。
毕竟她需要人照顾，而孤寡了一辈子的老人需要陪伴，他们认为，这是一段相互陪伴、相依为命的佳话。
黎亚勋一家三口 资料图
但没想到，仅仅三年以后，已经满头花白的黎亚勋和19岁的杨小平就成为了一对年龄跨越48岁的“夫妻”——杨小平怀孕了。
翩翩起舞的女子
怀胎十月，杨小平顺利产下一个男婴，自此，这个奇怪的家庭正式成立：过于高龄的爸爸，过于年轻的妈妈，还有一个新生的小男孩。
据当地村民所说，杨小平自从流浪至此就一直是疯疯癫癫的。
她不会回答别人的问题，只能说清楚自己的名字，常常忽然大声歌唱、忽然翩翩起舞，随时随地、旁若无人。
她唱歌声音洪亮，舞蹈动作也十分有律动感，村里人对这十里八乡唯一的“舞蹈家”总是津津乐道，总说她一看就是专门学过、不是瞎跳的。
刚和黎亚勋生活在一起的那几年，甚至二人的儿子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杨小平的精神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甚至还能在地里干活，作为顶梁柱撑起整个家庭。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杨小平就又疯了，她又开始随时随地载歌载舞，莫名其妙一个人盯着某个地方傻笑，不穿衣服走来，甚至还出现了暴力倾向：
会动不动打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对黎亚勋这个年迈的丈夫也充满了攻击性。
这个所谓的“家”一夜之间倾塌下来，黎亚勋无奈下将她锁在屋子里，连窗户都用木条死死钉上。
沉默的少年
时光飞逝，数个春秋流转在这个奇怪扭曲又破败的“家庭”中间，两人的儿子黎光友一天一天也长大了。
黎光友
在年幼的黎光友心中，还残留着对于“正常”的母亲的遥远又模糊的印象：
妈妈有长长的头发、唱歌好听、跳舞也好看，长得特别漂亮，还会温柔地对他笑。
然而现在的母亲是别人口中的“疯子”，而自己也成为了同学们窃窃私语嘲笑着的“疯子的儿子”。
他不怎么敢靠近母亲，不仅是因为她疯起来胡乱挥舞拳脚六亲不认，更是因为她眼中刺人的陌生。
爸爸有一只眼睛看不见，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黎光友随时能看见他花白的头发，还有唉声叹气的佝偻的背影，皱起来的眉头有道道石刻般的纹路。
他总是低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还会潸然泪下，黎光友听不清，但他知道，爸爸是在想着，如果他有一天没了，自己和妈妈该要怎么办？
黎亚勋
是什么让“正常的”妈妈变疯了？年幼的黎光友自己默默在心中反反复复地思考着。
自掘坟墓的老汉
黎亚勋今天要上后山的空地去，他背着一把家里耕地用的铁锄头，身后跟着沉默的小儿子，在后面是几个青年男人，扛着些奇形怪状的机器。
黎亚勋在空地站定，环顾四周，选择了树下的一片空地，用锄头挖起地来，身后的青年男人忍不住发声问他：“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呢？”
黎亚勋头也不回：“我挖坑！”
“您挖坑干嘛用呀？种地呀？” “埋人的。” “埋谁呀？”青年男子大惊。
黎光友却云淡风轻地说：“埋我的。”
黎亚勋
小儿子替他解释道：“我爸爸说，他死了以后就要埋在这里。”
原来，老人竟是在为自己准备坟墓，青年男人们似乎是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震慑住，一时无言，山间只剩风吹叶片的哗哗声，显得黎亚勋一锄锄挖坑的声音格外明显。
这几个青年严格意义上是黎亚勋请来的客人，是省城来的记者，为的是帮家里年轻却痴傻疯癫的老婆寻找家人。
坐在挖好的坑边，黎亚勋原原本本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收留”妻子的过程；
还讲了三年后儿子的出生，讲了家里房子倒塌，一家三口不得不搬到村里废弃的学校生活。
讲了自己医不起也医不好的的瞎眼睛，讲了妻子的疯癫无状，讲了孩子的孤苦无依，讲了自己的无奈。
黎亚勋缩在那里，时不时抹抹眼泪，叫人看不清楚他说的话中是否还隐瞒了什么细节。
身边一直沉默的儿子黎光友也忽然大哭起来，他说：“爸爸，我会管你的，我一定会养你的。”
记者问他：“娃娃，你在哭谁？是爸爸还是妈妈？”黎光友再次沉默下去。
“我要回家，回家！”黎光友拿着钥匙打开了锁着妈妈的门，带着记者进去。
杨小平很年轻，看着也很干净，她身上没穿衣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见有人来，更是不肯起床。
黎亚勋拿着衣服来给她穿，又跟记者要了一根烟，摸出打火机点燃后递给杨小平，杨小平很有些急切地抢过去餍足地吸着，配合着“丈夫”穿起衣服。
黎亚勋帮她穿完衣服，又拿起梳子帮她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来，杨小平就乖乖地坐着，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和谐的祖孙。
杨小平的孩子
杨小平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疯，只是不说话，她从房间里拿了一把花生塞进记者手里，羞涩地笑笑，意思是“谢谢你的烟”。
杨小平的房间很空旷，除了一张床外再没有别的家具，窗户上钉满了木条，只能从缝隙里透近些光亮进去。
房间的墙看着不太干净，似乎是歪歪扭扭地画了不少画，记者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是用小石头一类的东西刻上去的文字：
“回家”、“我要回家”。它们重叠交错、相互覆盖，显然是写了很多很多次。
黎光友对记者说，这些文字是妈妈病得还不严重的时候写的，她以前也会对儿子说，自己想念爸爸妈妈。
那边的黎亚勋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说是因为跟杨小平生活在一起自己才免了去养老院等死的命运；
说家里入不敷出的困难，说自己年迈还要照顾一对母子的不易，还说自己这次是想找到杨小平的家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
温情相守还是人间悲剧？
2021年，社交平台上有网友分享了一期电视节目，是湖南都市频道的《寻情记》节目，该期标题为：“七十六岁老人和二十九岁妻子温情相守”。
该网友质疑该节目是在美化“绑架强奸未成年人”的行为，此文一出，立刻引起了热议。
在网上引起热议后，都市频道立刻派出当年的记者时隔八年重访故地，探访杨小平如今的生活。
13年的节目中，记者就曾在该地公安局使用“杨小平”的异音异形文字排列组合进行查询，然而最终未果。
相关报道截图
事实上，在节目播出不久后，当地政府和公安机关就找寻到了杨小平的家人。
据了解，杨小平是家中三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就精神不正常，还会出手打人。
2000年，杨小平自家中走失，杨家自己也寻找了一阵，但因为没有结果就此作罢，并未想过要报警。
节目播出后，杨家人也曾找到黎亚勋想要把她带走，然而却遭到了黎家人的制止，后两家人沟通后还是决定让杨小平继续生活在黎亚勋家里。
八年过去，当初那个稚嫩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在县里打工赚钱养家；
而黎亚勋的身体看起来依旧硬朗，据悉，黎家已经在政府的帮助下盖起了新房子，还被评为了低保户，每月可领1050元补助。
而据记者报道所言，杨小平的精神状况在治疗下已经好转，病情平稳，是自己不愿意离开。
黎亚勋在政府帮助下盖起新房
村里的支书也说这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不想要被外界打扰，他还说，黎亚勋杨小平虽然至今未领结婚证，但一直生活在一起，应该算“事实婚姻”。
然而，无论是在这则报道中的视频里还是图片里，我们始终都没能找到杨小平的身影。
她过得究竟怎么样，病情是否真的好转，是否还在想家呢？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
原创首发，抄袭搬运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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