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25岁女子为自己办“葬礼”,当事人:朋友和陌生人都哭了,餐费AA制

社会热点2023-11-03 05:40:40佚名

成都25岁女子为自己办“葬礼”,当事人:朋友和陌生人都哭了,餐费AA制

极目新闻记者 刘琴

10月28日,网传成都一名25岁女子提前为自己办“葬礼”,还请朋友吃席,29日这一话题冲上热搜。30日,当事人小汪回应极目新闻(报料邮箱:jimu1701@163.com)记者称,“葬礼”是对过去经历的告别,吃席则是大家分摊费用,参加的有朋友也有陌生人,大家都很悲伤。


小汪为自己举办的葬礼。

小汪出生于1998年,现在成都从事客服工作。她告诉极目新闻记者,自己十八九岁时曾在一部电视剧中看到活着给自己办“葬礼”的剧情,觉得有意义,那时候就想办类似活动,但身边没人支持。前不久到成都工作后,她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新朋友,而自己又经历了一些事情。于是,她希望为自己举办一场“葬礼”,其意义在于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未来的生活。


小汪葬礼上的照片。

10月25日,小汪和朋友一起聚餐时,正式提出这一想法。“跟他们说起时,我内心也很忐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去做。”没想到此事得到朋友们的支持,大家迅速筹划落实,“葬礼”于10月28日在成都一家花艺培训场地举办,场地方也予以支持。

前来参加小汪“葬礼”的人,除了小汪多年的好友外,更多的是她认识不久的新朋友,甚至还有闻讯而来的陌生人。小汪并没有通知自己的家人。


小汪为自己举办的葬礼。

小汪说,“葬礼”开始时,她躺在提前准备的“灵床”上,到场的朋友一开始都觉得这是一场闹剧,现场氛围一度较为欢乐。但当主持人播放哀乐的那一刻开始,朋友们很快就进入了悲伤情绪,“有个朋友接受不了这种场面,从开始哭到结束。还有人哭着跟我说‘汪汪你是个好人’,我眼睛闭着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是个陌生人。”小汪说,仪式结束后,她和前来参加“葬礼”的朋友一起聚餐,用餐费用由大家均摊。

参加小汪“葬礼”的李女士(化姓)称,她与小汪见过两次面,看见小汪在微信群发出这个邀请时,她感到好奇,于是交费报名参加了。“‘葬礼’上有人说,死亡并非终点,被遗忘才是。结束后,大家都去拥抱小汪,有人说了句‘恭喜你重获新生’,感触很深。”李女士说,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加这一场特别的“葬礼”。

此场“葬礼”的具体策划人员赵先生告诉记者,这场仪式原本是他准备给自己举办的,朋友小汪希望先行举办,他便帮忙策划了这场仪式,还扮演了“逝者”的家属。“葬礼”相关费用由到场人员均摊,场地由一位朋友免费提供。

(受访者供图)

(来源:极目新闻)

延伸阅读

成都最网红的片区,长满了社恐的年轻人



作者|阿祯

编辑|晏非

题图|一苇书坊

玉林片区,老成都的一寸肌理

6月中旬,成都被几场淅沥小雨带来的水汽包裹,明明是入夏的季节,却带着丝丝凉意。寒风细雨中,我和王亥在玉林玉洁巷街头的铺面外支了张小桌,揣着手从早上聊到了中午。



玉林片区,老成都的一寸肌理

4月23日世界读书日当天,王亥曾和两位知名学者——王笛、张隆溪一起,在同样的位置进行了一场名为“下山说”的街头对谈会。(图/小红书截图)

街,是成都最早的公共空间之一。沿街的房屋称作“铺面”,早期的铺面一层作商铺,二层住家。住在铺面里的孩子,打小就在街上“混”,“街娃”(音同“该”)一词由此诞生,形容那些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小孩。

王亥自称“老街娃”:“我就是在华兴街的铺面间‘混’大的。”街头,是王亥熟悉的“领地”。如非事先了解,很难把眼前这位随意坐在街边、戴着翠色圆框眼镜、穿着长袖白T恤的看铺子老头,和艺术家、设计师的身份联系起来。



天气有些凉,王亥匆匆回住所拿一件外套,“这样穿着就更像一个卖米老头了”。(图/阿祯 摄)

考取四川美术学院后,王亥与何多苓、翟永明、唐蕾等人相识,“白夜开店时,我也和他们(唐蕾、翟永明等人)一起参谋参谋”。他因此与玉林结缘,也成为最早在玉林组织、参与公共生活的年轻人之一。

从1993年到2023年,王亥亲历了玉林片区30年的发展,而在青年们嬉笑怒骂中诞生的白夜,已成为了成都公共生活的精神图腾。曾为事业远赴香港的王亥最终选择重回玉林,在玉洁巷里开始打造街头“商业帝国”——街头办公,卖哲学书、咖啡,还准备卖米。



王亥开在玉洁巷里的三联思想库,店内只卖哲学书籍和《读书》杂志,不买书的人可以花28元进店办公和阅读。(图/阿祯 摄)

在他看来,如今的玉林就像一片天然茂盛的“野地”。街头有给年轻人讨论公共议题、享受公共生活的众多空间,也有仅需小几十元就能收获满意发型的社区理发店,以及麻将馆、按摩店……这都是玉林多年来野蛮生长的完美呈现。

坐落于玉林西路2号的青年文化空间“BUSHES不息司”,是王亥带给玉林的一项大作品。为空间取名时,酷爱用暗语玩幽默的他巧妙埋进了有关玉林“身世”的暗线。

在成为成都的“左岸”前,玉林曾是大片无际的旷野。据翟永明在《以白夜为坐标》一书中回忆,1994年时,玉林还是几条街,外加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

“bushes”译为“灌木”,王亥以此代指农民们为了防止水土流失,在田埂水渠两边种植的木篱,所以“bushes”对应着玉林的曾用名“御林坝”。



“BUSHES不息司”由一栋供电局员工旧宿舍改造,既保留了玉林的“旧”,又从内容上展示了玉林的“新”。(图/小红书截图)

成都人说起“玉林”时,常常直呼其名,“去玉林玩”“玉林人”“玉林探店”……玉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既不是一个独立的城区,也不在小社区之列,而是一个由几条街“圈”出来的片区。

从行政区划来看,它分属武侯区与高新区,这点直观体现在了玉林西路与玉林东路的外景上,虽然都由政府统一打造,但却呈现出两种迥异的风格。从区域划分来讲,玉林位于城市中轴线西侧,在一环路与二环路之间,东、西界分别是人民南路四段与高新大道。



玉林的大致范围和密集分布的公共空间。(图/导航截图)

走入玉林,就像走进了低矮的灌木丛。王亥解释,玉林本就是一片被直接“平移”过来的老成都肌理。

在成都城市化过程中,国企、工厂从拥挤的市中心迁出,在这片旷野上1:1复制了原先的社区规划。

小到麻将馆、按摩店这样的社区小商铺,大到街巷的设置,都和原来的布局相差无几。

在小轿车还称得上“奢侈品”的时代,道路规划主要考虑人行和非机动车辆的行驶。玉林只有少有的几条主干道是双向四车道,此外便是众多横街、斜街、小巷纵横交错,构成了容易让人迷失的区域地图。

王亥在香港工作期间,时不时回成都小住,向朋友的姐夫借居于位于玉林的航空单位宿舍。如今,航空宿舍早已隐没于大片老民居之中,但它正是白云街、彩虹街等与天空有关的道路名称的来源。

在老成都的道路两边,这些有着各种寓意的公共空间渐次探头。它们大多与社区小店比邻而居,混杂一处。这种自然生成的多样性,正是城市活力之所在。

从文艺飞地,到永远的左岸

和王亥聊天,话题总绕不过书与哲学。他用来招待我的,除了店里的咖啡,还有哲学书和1979年全年的《读书》杂志(于1979年创刊)。

王亥经营的三联思想库只卖哲学书和《读书》杂志。顺着20世纪思想史的脉络,他精心挑选了500本哲学书籍,为核心问题——“现代性危机”提供来自西方哲学家们不同维度的观点。

店内除了书籍,还有王亥为这些书写下的20多万字导读。他认为导读对于读者们来说非常重要。导读中,他用25个问题,帮助读者架起与晦涩的西方哲学沟通的桥梁。



亥点书店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哲学书籍。(图/阿祯 摄)

王亥试图在街头建立起一座充满哲思的精神堡垒,把“古今之争”的问题带向普通人的生活,在哲学的瀚海中寻找可以让现代青年解困的钥匙。

书店开张之时,王亥就为“进门读书”设置了28块钱的门槛。只要扫码付款,就能进入书店畅读店内的所有书籍。

付费的目的,不在于盈利,而在于筛选受众。花钱读书,能让读者产生分外珍惜的感觉,同时还能屏蔽掉一些凑热闹式的打扰。“只要能付28块钱进门读书的人,都值得尊重。我觉得我的书店,是开给真正需要的人看的。”



王亥利用面积不大的店铺,开启了在街头付费读书、办公的创新尝试。(图/阿祯 摄)

在独立书店艰难生存的时代,玉林的书店成为公共生活的重要支点。王亥认为,不同的群体都需要不同的公共空间,公共空间应逐渐走向细分领域。而这一点,在玉林众多书店的分工上,已初现端倪。

6月初,我前往玉林时,一苇书坊尚在歇业装修。8月,一苇书坊重新营业后不久,就开启了新一系列的活动——“流动的盛宴”,第一期活动定于周三、周四,连开两场。仅仅一个月后,“流动的盛宴”已办至第21场。



一苇书坊重新装修后,不变的是店内“精神按摩”四个大字。(图/小红书@一苇书坊)

国庆节我再回成都时,又有两家新的书店在玉林诞生,一家是女性主义书店——方寸书屋,另一家则是卖二手书的退步集旧书坊。

方寸书屋开在麻将馆与咖啡店的夹缝中,不足15平方米的店内,两面靠墙的书架上全是店主挑选的关于女性话题、女性主题的书籍。

墙面上贴着店主对所有读者的赠语——“没有样书,那就拆开,不买也行,重要的是你发现了它。”很多书籍上都贴心地附有诸如“入门级别作品”等推荐语,在这里,对女性主义的了解仅限于上野千鹤子也没关系。



一位读者靠在书店的墙上认真阅读书籍。方寸书屋的门口是成都老牌面包店签名饼屋,两家原本毫不相干的店以这种独特的形式合二为一。(图/阿祯 摄)

值得一提的是,玉林区域里可供讨论公共话题的空间,并不仅限于临街的小铺面、展馆,还有许多隐藏于小区里的民居私宅。这些小而美的空间,为更多细分领域的爱好者提供了私密又开放的、能够畅所欲言的场所。

从内蒙古搬来成都的两位女生,在玉林租下了一间带小院的房子。因为房间稍大,她们决定让客厅成为女性聚会的公共空间,其中一间卧房作为仅招待女性客人的民宿。

她们会不定期在社交媒体上公布“房间”开放日活动。从5月开始到目前,已经举办了8期活动。这些活动的主题往往围绕着女性生活展开,如“我们要大方地讨论月经”“影视剧中被忽略的‘厌女’情节”等。

其中一位女生在社交平台上,记录下许多对女性聚会的刻板印象:“女生聚会在一起只会聊八卦”“一个女生能顶一百只鸭子产生的噪音”……但事实证明,女生之间可以探讨更多公共议题,并向彼此提供更多关怀。

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两年前的某个冬天,我和母亲一道路过玉林的muchroom酒吧。彼时我们都尚且不知此处是作何经营,只是看到几位年轻女性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位女生似正在讲解有关性生活的内容。



落于芳华街上的muchroom酒吧,主理人田左一告诉我,她想经营一家性别友好酒吧,所有人都能在这里得到友善的对待。(图/阿祯 摄)

“性”“阴道”“避孕套”等词汇被不大不小的音量引入阳光下,那些看似令人羞于启齿的内容,平常得如她们手中随意握着的橘子。原来街头谈性,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我正准备拉着母亲快速走过时,她却先我一步驻足,和另外几位路人一起站在外围,格外认真地听了起来。临走前,她还举起手机,仔仔细细对着门头拍了张照片。

我问她:“怎么样?什么感觉?”

“20多岁没听到人讲的东西,50多岁倒是在路边听到了。”

15平方米是亥点的大小,也是许多玉林公共空间的大小。对于很多来这里经营各类空间的尝试者来说,这是一个相对安稳的面积。正如王亥所说:“如果亏损,也赔得起。”

同时,15平方米的空间尺度里,蕴含了无限长的时间尺度。许多未来式的变化,正在这些星星点点的公共空间中悄然诞生。

在玉林,找到被倾听的机会

回到玉林前,我就做好了把自己一股脑投入各种活动里的准备。饶是如此,真正开始搜罗活动资讯时,仍被玉林丰饶的公共生活震惊。

原以为工作日的活动寥寥无几,但在玉林,几乎每天都有不少活动可供选择。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参与到某项议题的讨论或其他各类活动中。

周四晚上,我来到了田左一推荐的野梨树书店,今天这里有一场名为“90后”的性别友好主题分享会。这是一场完全开放的活动,没有任何入场门槛和限制,随进随听。



“90后”分享会一共有两场,分别在周三和周四。活动开始前,店内空无一人,主持人风哥坐在店外。(图/阿祯 摄)

分享会正式开始后,仍陆陆续续有人加入。

部分参与者是野梨树的熟客,昨天的分享会也在场。此外,还有许多和我一样初次踏足书店的陌生来客。其中有不少人,事先并不知道今晚这里会有一场分享会。几位在川大进修、散步路过的阿姨进店听了十多分钟,提了不少问题,又因为有事匆忙离开。



分享过程中,饺子分发了一些活动宣传纸片供大家传阅。这些纸片平时放在她的女性友好空间里。(图/阿祯 摄)

分享人饺子讲完小时候家人开二手旧书店、如今自己也接手二手书事业的经历后,话锋一转,和大家探讨起了一些基础的性别议题。

上一场活动的主讲苏南也加入了今天的分享会,她坐在窗边的吧台椅上,时不时对饺子的分享做一些学术方面的解释和补充。

分享过程中,书店大门敞开,有人悄悄离场,也有人蹑手蹑脚地进店找空位坐下,有人踊跃与分享人互动,有人捧着精酿酒杯低头沉思。在这个不大的临街空间里,人是流动的,语言是流动的,思想也是流动的。



晚上九点,我离开野梨树时从街对面拍下了这张照片,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清楚,小店里面藏着一个如此热烈的世界。(图/阿祯 摄)

周五下午两点,玉洁巷的“野地诗歌精酿”酒吧里,坐满了赶来参与侦探游戏的玩家。活动前主办们发布的信息显示,参与者们探案解谜的场景,就是这条不长的巷子。

这是一场由几家玉林在地组织联合策划的付费活动。和野梨树书店的分享会不同,参与本次活动需要提前报名,通过主办筛选后才能参与游戏。海报上,印着本次活动的主旨“青年与老社区:入侵与融合”。



张贴在店内的活动海报。发起方之一“撑展”的办公地点,就在玉林的彩虹巷街边。(图/阿祯 摄)

参加活动的有住在附近的奥数老师、大学生、展览馆的工作人员、离职的打工人……我们根据游戏提示的指引在这条街上漫步,时不时拉着店家问东问西。解谜线索大部分就藏在玉洁巷的小店里,一些与店铺招牌、菜单相关,一些则需要靠进店与店员互动获得。

虽然大部分店主并不清楚,这些神色紧张的年轻人,成群结队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目的是什么,但很多人都乐于提供帮助。还有的店主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计,和玩家一道思索起了解答办法。

提供内容策划的“榛探”品牌负责人榛果希望通过游戏的方式,让大家获得与本地人接触和交流的机会,从对话中产生自己对主题“青年与老社区”的理解。游戏试图让大家融入进街道中,不仅是作为打卡拍照的游客,而是成为和本地商家产生交集的社区一员。



打开旁观者视角,会看到一群年轻人对着卤菜店、咖啡店、烧烤店的菜单冥思苦想。(图/阿祯 摄)

活动结束后,许多参与者并不急着离开。我和榛果以及两三位小伙伴,索性一起坐在野地门口聊天。

其中一名年轻女生告诉我们,成都只是她和母亲旅行的目的地之一,碰巧看到店里张贴的海报后,赶紧申请参与这场老社区观察活动。在她所在的城市,有着大片与玉林相似的老城区,但还未有这样的活动产生。

直到华灯初上、暴雨倾盆,野地隔壁的日料店阵阵飘香,我们又转战玉洁巷巷口的钵钵鸡店。饭桌上,另一位正在gap中的年轻女孩佳佳,向我们提出了她的疑问:如何面对生活的虚无感?

被网络绑架的社交、难以交心的职场……生活中忙碌与虚无并存,让越来越多年轻人感到苦恼。互联网拓宽了交流渠道,却也模糊了真实身份;随时随地都可以诉说、发泄,但没有真实的被倾听感……如此种种,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矛盾。



在玉林的活动中,所有人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可以平等地、面对面地自在交流。图为6月著名艺术家徐冰在白夜的讲座。(图/任督 摄)

即使是在以“生活属性浓厚”著称的成都,不少年轻人的真实生活,仍然与城市印象存在着割裂感。

天府大道至南依次延伸的三街、五街等道路两边,高楼林立,直至凌晨仍有不少写字楼亮着灯光。此处打工人们的生活,与北上广并无太大不同。

榛果曾在一场活动中,见过一位加班结束后背着电脑匆匆赶来玉林参加活动的男生。活动结束时,地铁只剩末班车,男生却坐在原地不愿离去。“他流着泪告诉我,来成都工作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生活的感觉。”

“不是没有感情色彩的字符,而是真实的倾听与被倾听。”

公共空间,不止是少数人的客厅

参加活动时,我遇到了许多前来“取经”的年轻人,有美院的学生、附近大学的课题小组。年轻的学生来此,希望找到某种可以参照的老年化社区发展样板。

玉林,是老社区改造的教科书、理想公共生活的蓝本吗?许多新玉林人从上海、北京等一线城市而来,搬进玉林蜿蜒错杂的巷子里,由此,新潮的活动和老城的烟火气构成了新的玉林印象。

不止一位搬进老社区的人告诉我,不希望街区原有的生态被改变,这是吸引他们来此的根源。



海妮和张申在路过一介·巷子里文化空间时,被高高的女贞树和地面的树影吸引,于是决定从上海搬来玉林。(图/阿祯 摄)

当我们解答了“玉林对于年轻来客意味着什么”后,不妨再反过来看看,增长中的公共空间,对于长期居住于此的本地居民及他们的在地生活,究竟会产生什么影响?

正如日本学者马场正尊在《公共空间更新与再生》一书中提出的疑问:我们身边的公共空间有真正体现“公共”这一概念吗?是能让每个人都心情愉悦、面对它能敞开自我的环境吗?

五六岁时,我曾随父母在小酒馆后的沙子堰社区居住过一段时间。我们晚上出门散步时,会依次路过小酒馆、白夜。对于这些搞不清总在办什么活动的地方,我妈将它统称为“文艺青年的地盘”。



坐落于玉林西路的老白夜。与它同街的是赵雷歌里的小酒馆,这条街曾是成都最红火的酒吧一条街。(图/受访者提供)

回玉林采访的间隙,我顺便询问了父母,在我们一家还挤在沙子堰狭小的旧屋时,他们是否参与过《以白夜为坐标》一书中描写的、丰富且热闹的公共生活,不出意料,均得到了否定回答。

“与普通人无关,一看就是圈内活动。”对于门后的世界,他们好奇过,但至今仍坚定认为,那些空间都只属于一小撮人的聚会场所。当年,文化空间与市井生活之间,似乎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开在芳华街28号的白夜花神诗空间,这里常有新的展览、分享会。(图/阿祯 摄)

这段我和父母间的简短对话,被我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谈竞。

谈竞是白夜花神诗空间的主理人之一。我和谈竞聊天时,四面环绕着麻将与象棋的交响曲。这也是许多慕名来探索玉林的年轻人稀罕的场景。打卡拍照的网红和惬意的老成都居民,都汇集在了白夜花神诗空间前的院坝里。

2021年,白夜重回玉林,蓓蕾社区里的一幢小楼成为了新的据点。

这座二层小楼,曾被作为社区办公室和城管宿舍,楼外院坝的空地是所有社区居民的公共空间。

白夜正对面,有家开了许久的茶馆,从早到晚都有居民聚在茶馆里喝茶、搓麻将。侧面的亭子里有几张石砌的象棋桌,这是玉林蓓蕾社区象棋协会的驻地。



白夜改造小楼时,顺便帮象棋队修葺了场地。这样一来,无论天气好坏,由社区老人们组成的象棋队都可以出门训练。(图/阿祯 摄)

诞生至今,白夜的学术、艺术属性已无须多加赘述。而如何增强它的公共属性,则是花神诗空间开业后,谈竞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公共空间的存在,从普世层面讲,要有一定的社会价值,否则就只是房子而已。”

如谈竞这样长期在玉林运营公共空间的主理人看来,玉林所展现的其乐融融,源于本地居民与外来人员间长期保持的、互不干预的社交冷感。这也是玉林乃至成都的独特之处,大家对新生事物总是带着天然的包容,即使不理解,也不会随意指点。

在此基础上,近年来,社区和空间开始尝试着走向融合。

除了维系一直以来符合白夜格调的常规展览和活动,白夜还策划了不少连接年轻人与居民们的活动,比如绿植市集、儿童诗歌墙、儿童绘画讲座、周末放映会等。其中一些有趣的活动,社区工作人员会帮忙宣传,居民间也会相互转告。



绿植市集结束后,不少附近的居民来选购打折的花草,晚上8点钟开卖。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卖空了。(图/远晖 摄)

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白夜正在一点点打破与社区间的壁垒的呢?

“有一天,我正坐在院子里,突然有位阿姨很着急地推着自行车路过。一会儿,她又退回来递给我一张寻狗启事。原来是他们小区居民一起养的小狗走失了,大家出去找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她询问我,有没有见过这只小狗,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下。”谈竞告诉我。

对于社区里的阿姨们来说,可能永远不会踏足白夜、花几十块钱买一杯咖啡,也不会参与一些高大上的分享会。但当她们养的小狗失踪后,她会觉得这个地方的人能够帮助她。可能根本没有用,但她也愿意过来与你接触。

“所以我觉得,公共空间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而这种联结,不需要等待一只失踪的小狗来建立。制造推进联结的契机,就是她们每天的工作。

校对:黄思韵

运营:小野

排版:杨芳

本文标签: 葬礼  朋友  哀乐  餐费  成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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